牟林：关于中国的光刻机之争，到底在争什么？

这则消息又不出意料地成了中秋节前后的网媒争论的热点。

参与争论的不只是普通的自媒体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专家学者。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在争论些什么！

我看了相关的一些言论，简单梳理了一下，不外乎分为两种：一种言论认为国产氟化氩光刻机列入该通知目录，意味着中国芯片制造商将能够使用更先进的国产设备，有助于推动芯片产业链的的国产化进程，增强国内芯片产业的竞争力。此言论进一步认为这一突破性进展标志着中国在半导体制造设备领域取得了重要成就，为国内芯片产业的自主可控和技术水平提升奠定了坚实基础。

另一种言论则不以为然，说报道所言“8纳米以下的套刻精度”与“能制造7纳米的芯片”是两个概念，该通知所列国产氟化氩光刻机与荷兰阿斯麦研制的基于极紫外光源新型的EUV光刻机相差甚远。此前就有人说，目前我国能量产的最先进光刻机是90nm工艺，由上海微电子生产。这点和荷兰ASML生产的7nm光刻机可不是一代二代的差距，完全是天壤之别，在整个产业链中我们就是属于低端产品，连中端都算不上。甚至有人断言：中国在芯片制造领域永远不可能突破3纳米。

记得美国国会通过芯片法案那阵子，国内网媒可谓哀鸿一片。虽然哀鸿一片，但“哀”的调子却各不相同。一种是嘴巴上哀心里却窃喜，窃喜者手舞足蹈地说：这下好了，看那些人还如何吹嘘，成天“厉害了我的国”，这下可能永世不得翻身了。一种是嘴上哀心里也哀，担心啊！第四次工业革命，又把中国落下了，这可怎么办？

当然也有乐观地拿两弹一星举例的，说困难是暂时的，中国人一定能打破封锁，像造出两弹一星一样造出自己的光刻机。但这种言论一出，立刻遭到围攻，说两弹一星哪里能和光刻机相比，光刻机是真正的皇冠上的明珠。一台‌光刻机大约有10万个零件。‌‌EUV光刻机是芯片制造中最复杂、最昂贵的设备，其零件数量之多令人惊叹。‌光刻机的复杂性和精密性不仅体现在其零件数量上，还体现在其全球供应链的广泛性和分散性。一台EUV光刻机包含超过10万个零件，这些零件来自全球30多个国家的5000多家供应商。例如，‌荷兰腔体和‌英国真空占32%，‌美国光源占27%，‌德国光学系统占14%，‌日本的材料占27%。这些数据说明了光刻机的复杂性和精密性，也反映了光刻机产业链的广泛性和分散性。美国政府一卡脖子，中国芯片产业只能完蛋？中国一万年也造不出光刻机来。

去年9月4日，美国彭博社发文称，它们委托专业机构TechInsights对华为Mate 60 Pro手机进行了拆机检测，结果显示，该新机所使用的新型麒麟9000s芯片，来自中国芯片制造商。

这种事件，倒是发生在中国过：中国技术人员拆解从欧美购来的设备进行研究学习。如今倒过来了，对方虽然只是为了确认，其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综合上述事实，观察到中国网媒上争论的是：关于中国的历史现状以及每一次进步和失误该如何评价的问题。芯片对未来的AI革命至关重要，所以成了争论的焦点。

比如，如何看待中国当下的科技水平。一些人认为中国的科学技术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在某些领域已经由跟跑者成为了领跑者，未来世界的科技中心一定在中国。另一些人持相反意见，说中国掌握的技术其原创都不在中国而在欧美，当下的世界科技中心还是在欧美，中国与发达国家相比相差甚远。

其实，这一些人和另一些人说的都是事实，一些人问的是：承不承认中国确实在进步？与欧美有差距，那也在进步，差距在逐步缩小嘛！另一些人问的是：承不承认中国和欧美有差距？某些领域追上了，不代表整体上就追上了嘛！有差距就得认账。

我奇怪的是，这两种看法很好调和嘛！为啥就调和不起来呢？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非要只承认进步或只承认差距呢？既承认进步又承认差距不好吗？

我发现，绝大多数的争论都是出于好意。一些人是激情派，看见自己的国家取得了进步就欢欣鼓舞，就乐观地判断中国一定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另一些人是冷静派，认为虽然进步了，但与国际先进水平还有差距，总体上看差距还很大。在我看来，两者都很好也都需要。进步带来信心，信心促使我们取得更大的进步。与此同时不要乐观过头，引起骄傲自满。固步自封的情绪会阻碍我们继续进步。哪点不好呢？

那为啥相互争论得不亦乐乎呢？甚至于互相攻击谩骂呢？原来是有人在故意利用人们的情绪，挑动内斗、制造对立、引发动荡、阻碍进步。把进步了既需要鼓励又需要冷静这两种再也正常不过的情绪需求引向极端。可偏偏有人要上这个当，尤其是一些院士级别的科学家也掺和进来，忘记了以自己的身份说话很可能进一步推高网络舆论的情绪化，被某些人利用。

有些是事实，历史有定论，本无需争论。比如，近代的科学技术的原发地是在欧洲，美国都算后起者，都有一个跟跑到领跑的过程。如果不是两次世界大战把资本和科学家都赶到美国去了，美国或许还是个跟跑者。近代中国在科技方面几乎为零，是一个妥妥的学习者、跟跑者。而且还是奋斗了几辈子，牺牲了几代人才换来可以静下来学习和跟跑的环境。真的能静下来学习和跟跑还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我们主动派留学生去学，学习苏联又学习欧美，七十五年下来，学习奋斗到今天的成就，某些领域我们真的进入了第一梯队。

在基础科学领域虽然不是原创者，但在人家原创的基础上我们也做了不少的别人没有的创新性的研发和开发，成果天上、地下、水里实实在在都有，就摆在那里的，不承认、不鼓励不行。为这种进步和成就，我们一代又一代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付出代价就是奉献，对奉献的人们不承认、不鼓励也不行。况且一个民族必须有自己的成就来鼓舞自己不断前进，夸夸自己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嘛！警惕夸过头引起自满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嘛！不过警惕到否定不也是一种过头吗？

我刚才说有人在故意利用人们的情绪，这个“有人”指谁？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有人”有两招，一个是捧杀，一个是棒杀。你看这两个字多像，它们为啥这么像呢？因为效果是一样的。双拳出击效果更好。

捧杀者说，你太厉害了，已经超越欧美了，不需要学习和奋斗了，该躺平享受成果了！你们的重点应该关注分配是否公平，你们如果要奋斗的话，那就为分配公平而内斗吧！像疯狗一样抢着吃，那才有趣呢！

棒杀者说，你们那也好意思算成就，学得皮毛而已！欧美的精髓哪可能让你学了去？你还差得远得远呢！永远不可能赶上欧美，拼命学习工作有啥意思？俯首帖耳跟在发达国家后面吧！做哈趴狗也有肉吃的呢！

这种捧杀和棒杀这在发生效果，躺平、争抢、乞食正在成为一种时尚，学习、奋斗、理想正在被嗤之以鼻。摆在人们面前的好像只有两个选择：被捧杀或被棒杀。在即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节骨眼上，这样的捧杀和棒杀若不警惕，还在那里自以为是地争论不休，实在可悲！尤其为掺和进来的科学家可悲，不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好好用在科研上，庸俗到网络上卖弄聪明、引发关注，实在可悲！

如此的关于国产光刻机之争可以休矣！实在忍不住嘴的话，就讨论讨论如何才能把中国的芯片领域做强做大，那才是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