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图片:艺术家Beeple,NFT作品《每一天:前5000天》
2008年11月1日,一位署名Satoshi Nakamoto的神秘人在P2P foundation网站上发布了长度不到9页的比特币白皮书,一个新的时代就此拉开帷幕。从分布式账本到去中心化金融(DeFi),从加密货币到非同质化代币(NFT),从去中心化组织(DAO)到Web3.0,信仰者们高呼着“We BUIDL”,宣告着赛博新时代的到来。
在道场的另一端,有关技术与艺术的争论甚嚣尘上。惊艳的生成模型让创作者们惊讶而又忧虑,新奇的数字资产引得投机者神魂颠倒,2021年更是被称为“数字藏品元年”。Web3.0的喧闹、AI模型的驱动、NFT等新载体的出现,让未来艺术的发展愈加扑朔迷离。区块链等加密和去中心化技术怎样影响了艺术?元宇宙、数字资产等事物如何驱动着艺术形式的更迭?我们想要基于这些问题,探讨赛博时代艺术发展的新趋势,一窥未来艺术的形态。
赢者通吃
在比特币等区块链网络中,存在一种“51%攻击”,即若有攻击者掌握了全网50%以上的哈希算力,便有能力篡改已有的交易信息,甚至实施采矿垄断等恶意行为,这是由共识机制的设计决定的。在风起潮涌的赛博世界里,这类“赢者通吃”局面其实也已不稀奇:人们愿景中不受身份、财富和偏见影响的赛博资产正和豪宅、游艇、私人飞机一样,沦为名利场的显赫工具,富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买下那些数十万美元的数字艺术品,并为整个艺术界制定出一套全新的游戏规则。这揭示了赛博艺术市场“赢者通吃”的冰山一角。
周杰伦曾拥有的BAYC(无聊猿)NFT头像,其价值超50万美元,值得一提的是,几个月后该NFT被盗
艺术在哪个时代都应该是自由意志的代表,但现实却常常不是如此。普罗大众也许被新颖的赛博艺术形式所吸引,却未必了解充满风险的“黑暗森林”,以及一张入场券背后的成本。
林俊杰在元宇宙平台Decentraland上购置价值约12.3万美元的房产,并号召“有没有人一起?”
而在国内市场上,元宇宙游戏、区块链金融等应用尚在踌躇不前,而数字藏品已先行迎来爆发:
2021年6月,支付宝联合敦煌美术研究所,限量发布“敦煌飞天”和“九色鹿”NFT藏品;
2022年2月25日,舞蹈诗剧《只此青绿》发布演出行业首个数字藏品纪念票;
2022年3月,上海交响乐团限量发行了第一款NFT藏品——一段2分21秒的交响乐;
2022年5月,TopHolder联合国家图书馆、微博限量发布《诗词中的国家图书馆》数字藏品,以盲盒形式上线;
截至2022年4月,中国正式上线的数字藏品平台超过50个,腾讯等企业相继推出数字藏品发行平台。
……
在这一进程中,数字藏品的垄断化或许也值得警惕:参与者被呈现的既不是自己的所创所想,也不是来自艺术家的精雕细琢,而是中心化的、工业生产化的流通商品。这一建立在“非同质化代币(Non-Fungible Token)”之上、曾被认为将成为赛博时代的“艺术品”的新形式正以消费品的景观走向产业化、同质化。然而,艺术商业化的道路也并不顺利:仅在上线一年后,腾讯旗下的NFT交易平台“幻核”APP在 2022年8月16日正式宣布停售。数字藏品的金融价值难以被发掘和增长,也许成为此类平台难以为继的原因。
无论是昙花一现的富人玩具,或是可见不可及的消费产品,在现行框架下,赛博艺术品距离“人人生产、人人创作”的美好愿景,或许还有很长的未来等待探索。
走上神坛
近200年前,法国画家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第一次看到摄影照片时发出“绘画已死”的慨叹,如今绘画这一媒介显然仍有其独特的生命力,与之相应的是摄影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视觉图像乃至艺术本身的民主化。于是我们不禁要问,生长于赛博时代的新艺术形式是否真的推动了艺术的民主化,还是让普通人的创作仍面临入场壁垒?
无论是绘画、雕刻或是摄影,都经历了从“记录”到“表达”的进化。如今网络上泛滥的多媒体记录着人们的社交、欣赏和表达,这种创作重塑着人们的身份认同。从这一角度来讲,内容创作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艺术追求,而是混杂着获得证明、占有崇高与美、彰显身份等多重诉求。
美国艾伦图灵研究所对NFT的最大交易平台OpenSea进行分析后发现,平台上75%的NFT售价都低于15美元,而大多数都卖不出去。在这一尺度上,无论是创作工具、发行成本、流通平台,现有的赛博艺术品的创作距离普罗大众显然还有遥远的距离。
触手可及的创作重塑着人们的身份认同,表达着人的多重诉求
《Nature》采访了加州伯克利大学国际计算机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尼古拉斯·韦弗(Nicholas Weaver) ,他对数字化艺术品持悲观态度——倒不是觉得这是一场骗局,而是这其中隐藏着生态环境承受不了的奢侈:“见得越多,就越觉得这事太疯狂了。”韦弗说道,“售卖NFT就是一种浪费,因为区块链要防止数据损毁,就要依赖计算机运算,这样耗能极大。举例来说,数字货币运行商以太坊(Ethereum)现今的能耗量,等同于津巴布韦全国的能耗。这让NFT除了当一个数据库——存的还是些乱七八糟的所有权凭证——什么有用的事都不干,简直是犯罪程度的浪费。”也许在未来,赛博空间生出新的利维坦,乌托邦变成反乌托邦,艺术品的拥有和呈现依赖的是绝对的算力和能源,在那里虚拟艺术不再象征自由,而是象征了无上的权力和能力,以及更精致、更难以摆脱的控制。
安全与信任
艺术需要被加密吗?赛博艺术品是安全的吗?赛博世界里艺术品的所有权和互信机制都建立在密码学技术的基础上,然而这却不足以保障它的安全和可信。
庞氏骗局、卷款跑路、伪造洗钱……数字艺术品相关的欺诈的案例不胜枚举。例如,加拿大籍艺术家韩青(qinniart)于2020年逝世后,其身份遭到冒用,许多作品被制为NFT售卖。还有黑客冒名英国涂鸦艺术家班克西(Banksy),在2021年以24.4万英镑的价格出售了NFT伪作《气候变化灾难的巨大重分配》,后来在舆论关注下才把扣除手续费5000英镑的剩余款项退给买家。鉴于政府对NFT普遍少有管控,某些NFT价格和销量通过“洗盘”(Wash Trading)而夸大伪造也十分普遍。(来源:维基百科)
信息安全方面,也有报道指出,NFT交易可能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用于收集用户的IP地址。这种攻击通过NFT的链外属性进行,因为用户的电脑会自动跟踪NFT中的一个URL来显示内容。于是,该地址的服务器可以记录用户IP地址,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动态地改变返回内容。
去中心化应用面临的“不可能三角”
虽然去中心化机制旨在将各个用户的权重降低,但这种“民主”的设计却也常常容易被利用;仇恨欺诈、金融犯罪和信息本身缺乏中央控制,在去中心化的结构下将会难上加难。赛博世界的艺术品体验,在使用表现上也许还难以和成熟的中心化机制相媲美。
消失与延续
在《全息平台上的哈姆雷特》一文中,简纳特·穆雷(Janet H. Murray)写道:“我们可以通过无缝交互式的叙事体验媒体,让我们直接参与表演、图像、声音和触觉,就好像电影、戏剧、电子游戏、书籍和广告都被合并到一起。”虚拟现实、数字孪生迅速成熟,日新月异的赛博空间里,艺术是否也将变化无常、转瞬即逝?
“万物皆可NFT”的风尚绵延过后,对NFT这一赛博艺术形式的质疑也随之而来。除了上文所探讨的危机之外,目前流通的NFT作品的价值毕竟以参与者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和信任机制为基础,如果未来人们的注意力被新的艺术形式吸引,这些作品的价值可能面临断崖式下跌。又或许,数字货币的价格发生波动,NFT作品价值亦将受到波及。赛博艺术的可延续性或许在所有人心中打上了一个问号。
NFT的价值难以保持稳固
刘慈欣的作品《诗云》描述了这样一个技术与艺术的冲突:
掌握强大技术的外星文明,有能力毁灭星系,却在被他们视为杂草和虫豸的地球生物面前遭遇到挑战,因为他们发现人类所创作的“古诗”远在技术的理解范围之外。无法创作出人类诗作的外星文明干脆以穷举的方式演算出所有可能的文字排列组合,并耗尽太阳系的全部物质,将规模惊人的数据存储起来,形成一片状如银河的“诗云”。而那凭借超级技术创造的“诗云”虽能存储所有已写成和未写出的文字组合,但却无法欣赏和创作一首真正的诗……
可以肯定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艺术的需求将被推向更高的地位。赛博时代既已开启,在迅速发展的技术支撑和社会共识下,可以相信其在可预见的未来仍将继续。旧的形式、旧的物质会消失,但本质的原理、需求和情感将会延续。技术、资本和物质的范式无法战胜精神体验,欣赏和创作艺术时迸发的灵感仍将带着其独有的美丽和诗意,持续地取悦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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