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Chrome和Android？谷歌商业帝国面临塌房

在2月份被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起反垄断调查不到一个月，谷歌再次遭受反垄断暴击。在特朗普团队接管司法部后发布的首份文件中，政府律师修改了2024年拜登司法部的谷歌反垄断提案，要求谷歌剥离Chrome。

根据最新司法部文件，特朗普政府领导的美国司法部（DOJ）针对谷歌搜索垄断地位祭出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措施。谷歌将被强制剥离Chrome浏览器，而Android操作系统虽暂时免于出售，却将面临严格的行为限制。

司法部文件称：“谷歌的非法行为造就了一个经济巨人，它给市场带来了严重破坏，以确保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谷歌总是赢家。”司法部指出，如果要让竞争环境恢复公平，Chrome必须下架。

与上世纪90年代微软的IE反垄断案以和解告终不同，今天的谷歌不仅无法保住Chrome，甚至对Android生态的控制权也被削弱，“谷歌帝国”正面临分崩离析的生死考验。

这一连串震惊业界的反垄断行动标志着新一届美国司法部对科技巨头的监管进入全新阶段，也让谷歌成为全球反垄断浪潮的焦点。那么，为什么美国司法部选择拿谷歌开刀？剥离Chrome和限制Android对谷歌意味着什么？司法部的反垄断策略与过去有何不同？这一系列动作又将如何影响AI技术、经济和地缘政治格局？

谷歌作为全球搜索市场的霸主，掌控着美国90%以上的搜索流量，其商业模式通过Chrome浏览器、Android操作系统和广告业务构建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护城河”。司法部在文件中直言不讳：“谷歌的非法行为造就了一个经济巨兽，它通过破坏市场公平来确保自己永远是赢家。”早在2024年8月，美国哥伦比亚地区法院法官阿米特·梅塔就裁定，谷歌通过与苹果、三星等公司签订默认搜索引擎协议，非法维持了其搜索垄断地位。这为司法部的后续行动奠定了法律基础。

新一届司法部的动作并非空穴来风。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其盟友迅速接管司法部，反垄断部门负责人奥米德·阿塞菲暂时领衔，而特朗普提名的反垄断司长盖尔·斯莱特在参议院听证会上明确表示支持加强对科技巨头的审查。

分析人士指出，谷歌之所以成为“第一刀”的目标，既有经济考量，也有政治动机。一方面，谷歌的垄断行为被认为抑制了市场竞争和创新，损害了消费者和中小企业利益；另一方面，特朗普阵营长期以来对硅谷巨头持批评态度，认为这些公司通过数据和影响力左右了美国的政治生态。

与拜登政府时期相比，新司法部在策略上有所调整。拜登时期的提案曾要求谷歌剥离AI投资，而特朗普团队则退后一步，转而聚焦于Chrome的剥离和Android的限制。这一转变可能反映了新政府在科技政策上的平衡考量：既要打击垄断，又不愿过度干预美国在AI领域的全球竞争力。

美国司法部挥出的反垄断利刃，直指其命门：强制剥离Chrome浏览器，并对Android操作系统施加严苛限制。Chrome的剥离意味着谷歌将失去对34亿用户数据的掌控，其搜索与广告生态的核心支柱轰然倒塌；Android的限制则如慢性毒药，逐步侵蚀其移动战略的根基，25亿设备的市场霸权岌岌可危。司法部的这一组合拳不仅要斩断谷歌的流量命脉，还要掐断其AI创新的氧气供应。

司法部要求谷歌迅速且彻底剥离Chrome浏览器，并附带其运营所需的数据和资产。这意味着谷歌将失去对34亿用户浏览数据的直接控制，而这些数据是其搜索算法和广告业务的核心燃料。文件还规定，谷歌在判决期间不得推出新浏览器，尽管仍可参与开源Chromium项目。这一限制旨在防止谷歌通过新产品绕过处罚。

对谷歌而言，失去Chrome不仅是市场份额的损失，更是生态系统的断裂。Chrome与谷歌搜索、YouTube和广告平台高度整合，剥离后，谷歌将难以通过浏览器直接引导用户流量，其AI驱动的搜索新模式（如最近推出的“AI Mode”）也将失去重要入口。更重要的是，潜在买家需经政府审查，这可能导致Chrome落入竞争对手（如微软）手中，进一步削弱谷歌的竞争优势。

对于Android，司法部暂时放弃了强制剥离的要求，转而提出一系列行为限制：谷歌不得强制Android设备预装其搜索或生成式AI产品，不得通过API限制（如AI Core）排斥竞争对手，也不得向合作伙伴施压以优先使用谷歌服务。如果这些措施无法打破垄断，或谷歌试图规避，司法部保留了最终剥离Android的权利。

Android是谷歌移动战略的基石，全球超过25亿台设备运行这一系统。尽管未被立即剥离，但这些限制将显著削弱谷歌对Android生态的控制力。例如，取消默认搜索引擎地位可能让竞争对手（如微软的Bing或新兴AI搜索公司）趁机抢占市场份额。更严重的是，若Android最终被强制出售，谷歌将失去与硬件厂商的直接联系，其移动广告收入和AI部署能力将大打折扣。

谷歌发言人强烈反对：“司法部的提议远远超出了法院裁决的范围，将损害美国消费者、经济和国家安全。”谷歌坚持认为，其搜索和浏览器之所以占据主导地位，是用户选择的结果，而非强制。然而，市场分析师普遍认为，若Chrome和Android双双受限，谷歌的商业模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谷歌的反垄断案不仅关乎自身命运，也将波及其他科技巨头。

苹果与谷歌的搜索引擎协议是本案焦点之一。谷歌每年向苹果支付高达263亿美元（2021年数据），以确保其搜索成为iPhone默认选项。若谷歌被迫终止这类交易，苹果或将转向微软Bing或其他替代方案，短期内可能获得新的收入来源。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苹果自身的反垄断风险正迅速浮出水面。其iOS生态以封闭性和排他性著称，尤其是App Store的30%“苹果税”和严格的开发者规则，早已引发全球不满。谷歌案的成功可能成为一根导火索，激励美国司法部将矛头转向苹果。

苹果不仅拥有类似谷歌的垄断型平台，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专利大盗”。在2024年初美国司法部宣布对苹果提起反垄断民事诉讼时，知识产权专家Mattt Moyers指出，苹果的iPhone毛利率持续增长而不是下降，这与其垄断地位和疯狂的专利盗窃行为不可分。对于专利侵权指控，苹果的第一反应不是支付专利费，而是申请专利无效，将对手拖入诉讼沼泽：“苹果已成为 1000多起专利诉讼的被告，他们积极请求使第三方专利无效的次数达981次。苹果目前卷入了71起正在进行的专利诉讼，据我所知，没有哪个实体比苹果更受专利所有者的憎恨。二十年来，该公司一直心甘情愿地滥用专利制度来谋取利益，扼杀创新（以及竞争对手）。”

在欧洲，苹果已面临巨大监管压力。欧盟《数字市场法》（DMA）于2024年生效，明确要求“守门人”企业开放生态，要求苹果允许侧载应用（第三方应用商店）并调整支付政策，但其合规性仍饱受质疑。2025年初，欧盟反垄断机构传出将对苹果App Store展开新一轮调查的消息，重点可能集中于其对第三方支付和应用分发的限制。若调查升级为正式诉讼，苹果可能面临巨额罚款甚至强制开放iOS生态的结构性处罚。

在中国，苹果面临的市场监管压力不大，但风险同样不容小觑。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近年来对科技巨头的监管力度持续加码，2025年2月对谷歌的反垄断调查已拉开序幕，而苹果作为全球第二大智能手机厂商，其在华压榨供应链和扼杀技术创新的“市场行为”也可能成为目标。相比之下，谷歌在中国的业务早已边缘化，而苹果对华市场的高度依赖（2024财年约20%的收入来自中国）使其风险敞口更大。

微软可能是谷歌剥离的最大受益者。其Edge浏览器和Bing搜索多年来难以撼动谷歌的地位，若能收购Chrome或趁Android限制抢占移动市场，微软有望重塑竞争格局。然而，微软自身也曾是反垄断诉讼的对象（1990年代的IE案），司法部的强硬态度可能让其在扩张时更加谨慎。

亚马逊、Meta等公司也在密切关注此案。谷歌的遭遇表明，美国司法部对“网络效应”和“数据垄断”的打击力度正在加大，任何依赖生态锁定用户的企业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与历史上的反垄断案例相比，特朗普司法部的策略既有延续性，也有显著差异。显然特朗普不想继续“打地鼠”式的反垄断游戏。

1990年代的微软案以和解告终，未强制拆分；2000年代的AT&T拆分则促成了电信行业繁荣。谷歌案则展现出更强硬的结构性干预倾向：不仅要求剥离关键资产，还通过行为限制和政府监控（AI投资和Android）确保长期合规。

这种“结构性+行为性”结合的策略与拜登时期相比更为务实。拜登团队曾试图全面限制谷歌的AI投资，但新司法部显然意识到，过度干预AI可能削弱美国在全球科技竞争中的地位。

谷歌是AI领域的领跑者，其对Anthropic等公司的投资凸显了AI与搜索的深度融合。司法部放宽对AI投资的限制被视为对美国科技优势的保护，但Chrome剥离和Android限制可能削弱谷歌的数据获取能力，间接影响其AI研发速度。反过来，这可能为OpenAI、微软等竞争对手提供机会，推动AI市场的多元化。

短期内，谷歌的股价和业务稳定性将承压，投资者对科技巨头的信心可能动摇。长期来看，若Chrome和Android的剥离成功执行，搜索和移动市场的竞争将加剧，中小型创新企业或迎来发展窗口。

谷歌反垄断案很可能是21世纪科技监管的分水岭。美国司法部的第一刀砍向Chrome和Android，既是对“谷歌帝国”的外科手术，也是对全球科技格局的重塑信号。对谷歌而言，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对苹果、微软等巨头来说，这是一面照见未来的镜子；对AI、经济和地缘政治而言，这是一场尚未明朗的博弈。

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已于2025年2月对谷歌发起反垄断调查，重点可能涉及Android生态。若美国成功肢解谷歌，中国可能借机推动国产操作系统（如鸿蒙）的国际化，加速科技脱钩。同时，欧盟的《数字市场法》和印度等新兴市场的监管压力也将因美国先例而骤增，形成对科技巨头的全球围剿。

随着案件进入下一阶段，谷歌势必提起上诉，试图推迟或推翻判决。然而，无论结果如何，一个新时代已然开启：科技巨头超越政治地缘的无边界扩张将被国家主权置于更严格的审视之下，而创新与垄断的平衡将成为未来十年的核心议题。

参考链接：

https://storage.courtlistener.com/recap/gov.uscourts.dcd.223205/gov.uscourts.dcd.223205.1184.0_1.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