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军官深度剖析认知战应对策略

2024年12月9日，奥地利上校马蒂亚斯·瓦辛格（Matthias Wasinger）在《国防地平线》（The Defence Horizon Journal）杂志发布文章《在阴影中作战》（Then We Will Fight in the Shade）。文章指出，长期以来，俄罗斯一直通过认知战对欧洲进行攻击，意图破坏其生活方式、法律体系和价值观。认知战通过操控信息和社会认知，削弱国家的社会凝聚力与政治稳定，而单一依靠传统军事手段难以有效应对这一挑战。文章强调，军队应与其他权力工具配合，形成多维度的综合应对策略。

以下为重点内容摘编：

（图源：《国防地平线》官网）

根据古希腊作家希罗多德的记载，在公元前480年的温泉关战役（The Battle of Thermopylae）中，当波斯军队用遮天蔽日的箭雨发动激烈进攻时，斯巴达勇士戴内克斯回应道：“那我们就在阴影处战斗。”几百年来，不断有政治家和哲学家对这句话进行解读，逐渐将其理解为：在面对无法避免的巨大威胁时，保持坚韧并顽强反击。

两千多年后的今天， “武器”已不再是利箭猛弓，而是虚假宣传、信息战和认知战，这些手段严重威胁着社会凝聚力、国家团结以及公众对于抵御外部威胁的支持。尽管这些手段尚未达到传统武装冲突的量级，但依然形成了巨大挑战。

应对认知战威胁的关键在于官方的政治认可。然而，在西方，尤其是欧洲，长期以来缺乏足够的形势感知和应对能力。

政治认可的缺失

欧洲在面对俄认知战时缺乏足够的政治认可。欧洲民众往往忽略了一个关键事实：俄罗斯的强硬立场并不局限于外交舞台，其影响力已经渗透到欧洲的政治决策中。

（图源：路透社）

在俄乌冲突的背后，俄罗斯正在对西方发动一场更为隐秘的战争。这场战争意在争夺社会对过去、现在和未来事件的认知以及对西方价值观的认可。但这种威胁仍未被广泛视为“生存威胁”。

认知战的隐蔽性

战争并不总是从军队调动、经济施压、核威胁、间谍活动或明显的人权侵犯开始的，也不一定是战略轰炸机和坦克越过国际边界。俄罗斯的“积极措施”（Russia’s “Active Measures”，指通过隐蔽手段，如信息战、网络攻击和政治渗透，达到战略目的。）正是一个典型例子，许多时候，战争的起点可以远低于传统的军事行动。认知战便属于这一范畴，其行动常常处于常规战争门槛之下，难以被明确认定为战争行为，并通过与其他权力工具协同，影响、操控或破坏个人、团体甚至整个社会的认知，进而改变他们的态度和行为，从而获得优势。如今，社会操控已成为一种新常态，塑造人类认知已经成为战争的关键领域。

(图源：Recorded Future)

面对这一现象，军事力量应如何应对？

认知战的威胁与军事应对

认知战可以归属于军事领域。理想情况下，国家建立军队的目的在于应对战争或生存威胁。因此，当认知战通过攻击国家的社会凝聚力、剥夺政府合法性，甚至干预民主国家的选举等最高利益，进而构成生存威胁时，便可以使用军事手段来应对威胁。认知战结合了网络、信息、心理和社会工程等诸多方面，这几方面都具有明显的军事属性。

将政治目标转化为军事目标

为了解决问题，大多数西方军队通常遵循明确的计划步骤，将认知战中的政治目标系统地转化为具体的军事目标。这种方法不仅有助于清晰地指导行动，还提高了实现预期目标的可能性。通过军事手段及其他辅助措施，创造作战条件，定义了从不可接受状态到可接受状态的规划路径。

尽管协同规划过程涉及多个层级的指挥，包括组织创新力、专业知识和实际操作，但这些行动的主要框架通常由参与作战的指挥部来定义。作战域虽然没有统一的定义，但可以理解为一个具有独特操作环境的责任区域，需要依赖特定的战术、装备和组织架构。例如，北约将作战域定义为“在交战空间内可应用的特定能力和活动范围”。

军队应对认知战的局限

认知战与传统的“地理作战”或“传统作战领域”不同，它发生在人类思维和信息传播的层面，因此传统军事术语和方法无法直接应用。认知战常常突破西方军队的理论和法律框架，限制了军事行动的有效性。网络空间促进了信息的民主化，同时也为恶意行为者提供了操控信息、影响受众并塑造叙事的机会，使得网络空间成为认知战的关键战场。

（图源：视觉中国）

尽管军队是国家应对外部威胁的重要工具，但其特性、民主合法化框架以及作为国家生存守护者的组织文化，使其在应对认知战时存在明显局限。尽管存在适当的规划机制，但军队的定义和组织定位无法使其成为执行认知战的有效工具。在军队框架下，认知作战部队面临装备不良、训练不足和受限条件等问题，最终无法有效应对认知战的挑战，难以实现预期的效果。

全面应对认知战

认知战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攻击，它涉及对社会的全面损害，破坏民主、削弱人民对政治的信任，并且影响人们捍卫生活方式的意愿。为了有效应对这种威胁，认知战需要与其他手段同步进行，以影响人们的态度和行为。军事作战领域中的网络空间、电磁频谱和信息领域，虽然只是综合概念的一部分，但却在认知战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此，应善用认知战的战略模糊性，确保在各领域维持足够的军事威慑力和社会韧性。

军队支持

应对认知战的关键在于全面准备，涵盖所有军事能力领域，如指挥、交战、作战、维持、机动、保护和告知。解决认知战问题不能仅依赖单一的硬权力工具，而应综合运用多种手段。各国军队已开发出多种技术，能够全面了解相关行为体及其利益、优势、劣势和相互联系，甚至跨区域作战。在认知战中，军事力量并非主导力量，但其作用不可忽视，军方具备在最恶劣环境下，根据实际需求，提供解决方案和必要工具的能力。

提高软实力

除了军事硬实力，应对认知战的关键要素之一是提升软实力——如价值观、自由与多元文化。

在当今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下，清晰认识到认知战的存在及其对国家安全的深远影响至关重要。认知战已经成为国家安全的核心要素，而仅依靠传统军事力量已不足以应对这一挑战。政府部门应制定全面的国家安全战略，整合包括军队在内的多种权力工具，以形成最有效的防御体系。在此过程中，军队不仅充当威慑角色，还能够支持政治决策的有效实施。通过综合措施，全方位应对认知战带来的各种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