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汉密尔顿指数：中国战略产业正领跑全球》

各国为争夺先进的技术产业市场份额，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激烈的竞争。不仅在创新领导力的竞争中获胜，而且在生产能力的竞争中获胜将提升国际竞争力，促进经济和国家安全。为了评估美国和其他地区的相关表现，美国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研究了其汉密尔顿产业竞争力中心（Hamilton Center on Industrial Competitiveness）汇总为汉密尔顿先进技术表现指数，简称为汉密尔顿指数（Hamilton Index of Advanced-Technology Performance）的10大先进产业的产值在全球份额中的变化：制药；电气设备；机械设备；汽车设备；其他运输设备；计算机、电子和光学产品；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化学品（不包括制药）；基本金属；以及金属制造。为了进行这项分析，ITIF使用了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附加值贸易数据集中的生产数据，时间跨度为1995年至2020年，分析重点是该数据集所包含的40个地区（中国、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地区、韩国、新加坡、瑞士、德国、日本、以色列、瑞典、马来西亚、奥地利、泰国、印度、菲律宾、丹麦、比利时、意大利、墨西哥、美国、波兰、荷兰、土耳其、越南、俄罗斯、法国、英国、巴西、西班牙、阿根廷、加拿大、南非、印度尼西亚、埃及、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孟加拉国、挪威、巴基斯坦、尼日利亚）。2020年，汉密尔顿指数所包含的10大产业的全球总产值超过10万亿美元（图1）。信息技术（IT）和信息服务业（包括软件和互联网服务）是其中最大的产业，占全球先进产业产值的18%。

图 1：2020年10大产业的全球产业份额（总计10.1万亿美元）

2020年，上述10大产业的总产值占全球经济的11.8%，与25年前基本持平。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商品产值的降幅超过了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总降幅，上述10大产业的总产值占全球经济的比重从下降到10.6%，之后有所回升（见图2）。然而，这种组合已经发生了变化，自2002年以来，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的份额增长了34%。先进产业的产值在全球经济中所占的总体份额没有变化，这一事实凸显了国家之间的零和竞争。事实上，这些产业的实力与各国的贸易平衡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各国都在激烈竞争以争取在这块固定的蛋糕上分得更大的份额。在以往的几份报告中，ITIF提出了一项全面的先进产业战略，尽管美国通过了《CHIPS法案》，但美国实施这一议程并为其提供充足资金的政治意愿似乎相对较低，特别是两个政党都不愿意解决巨额预算赤字问题，以腾出所需资金来实施这一战略。

图 2：10大产业在全球经济中的份额

当然，先进产业的全球市场份额不能作为衡量地区竞争力的唯一标准，甚至不能作为主要标准，因为各国的经济规模各不相同。为了评估各国在具有战略意义的重要产业中的相对表现，ITIF采用了“区位商”（Location Quotient，LQ）的分析统计方法，它可以衡量任何地区相对于更大地理单元的产业专业化水平。当LQ大于1时，表示一国在某一产业所占份额大于全球平均水平；当LQ小于1时，表示一国所占份额小于全球平均水平。

根据经合组织提供的最新数据，ITIF依据汉密尔顿指数的LQ对40个地区进行了排名。有14个地区的LQ超过平均水平，其中中国台湾地区以2.1排名第1（几乎全部由其计算机和半导体产业驱动）。韩国、新加坡、中国和日本分别排名第2、第3、第5和第7。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这些地区在过去几十年中制定的重点的先进产业政策。瑞士、德国、瑞典和奥地利等工程和化学产业密集型地区分别排名第4、第6、第9和第11位。一些发展中地区排名靠后，LQ值低于0.5，包括埃及、孟加拉国、巴基斯坦和尼日利亚。此外，加拿大、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和挪威等自然资源密集型地区的排名也很靠后。美国的LQ为0.87，这意味着10大产业在美国GDP中所占的比重低于全球平均水平。要使美国的LQ达到1.0，先进产业的份额就需要增加3280亿美元，即15%，这相当于将美国计算机、电子和光学产品的产业份额翻一番。有人表示，美国的LQ如此之低是可以接受的，因为美国是一个大型经济体，其GDP中的全球贸易份额低于平均水平。但LQ并不是一个与贸易相关的指标，而是一个与生产相关的指标。此外，全国GDP与LQ之间存在微小的正相关性（0.12），这表明美国的得分应该高于平均水平，而不是低于平均水平。

至于LQ的相对变化，情况则有些不同。从1995年-2002年，中国台湾地区和韩国的LQ增长最快。一些欧洲地区也有显著增长，包括瑞士、奥地利、丹麦和德国。俄罗斯得分提高了近25%。美国的LQ下降了8%。此外，有些产业比其他产业更为集中。例如，在机械和设备生产方面最专业的德国，其LQ为2.02，而中国台湾地区在计算机和电子产品方面的表现更为突出，LQ为8.79（表1）。其中部分原因是中国台湾地区、瑞士、新加坡、墨西哥和以色列等地区的专业领先规模相对较小，这使得它们所擅长的产业更容易在其经济中占据主导地位，或因为机械、化工和电气设备等产业的范围更广，并拥有更多的子产业。

表 1：2020 年10大产业的领先地区

从2008年-2020年，很多地区的专业化程度有所下降，部分原因是40个地区之外的地区增长更快。中国台湾地区继续专注于先进产业，几乎完全是因为其计算机和半导体的增长；墨西哥增长了9%，主要是由于其汽车产业的扩张；美国略有增长，基本上是在2000年代的试探性增长。更重要的是，美国IT和信息服务业的快速增长抵消了制造业的持续下滑。从这个意义上说，IT产业（包括亚马逊、谷歌和Meta等公司）的强劲表现掩盖了其先进产品生产的持续下滑。最令人惊讶的是中国LQ的相对变化排名最后，其LQ在2009年达到顶峰，到2020年下降33个点。究其原因，并不一定是中国的先进产业政策没有成效，而是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太快，除非先进产业的增长速度也同样快，否则就会导致LQ下降。事实上，从2008年-2020年，中国的先进产业产值增长了177%，是美国78%增长率的两倍多。

LQ和LQ的变化是非常有用的指标，但它们没有考虑产业规模的差异。一个小产业的高LQ增长可能会被一个LQ不高的大产业完全抵消。为此，ITIF开发了一个势头指数（Momentum Index），这是10个产业的增加产值除以GDP的总和，首先将每个产业2020年的产值乘以其2020年的LQ及其自2008年以来LQ的百分比变化。令人震惊的是，中国台湾地区的发展势头指数为1503分，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地区，几乎是新加坡836分的两倍，并达到韩国的两倍多。瑞士排名第3，丹麦排名第5，比利时排名第9。墨西哥的高分几乎全部来自汽车产业，而德国40%的得分也来自该产业。以色列75%的增长势头来自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从2008年-2020年，美国的发展势头得分略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其中53%的得分来自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如果该产业的规模和增长速度与全球平均水平相当，那么它将只占美国经济增长势头得分的29%，而美国经济增长势头得分也将降至79分。中国的发展势头得分是美国的两倍多，而且相对多样化，其最强的产业是基础金属，其次是机械设备，然后是计算机和电子产品。

到2020年，10大产业的全球生产总额将超过10万亿美元，其中排名前10的地区占总额的75%（图3）。中国的产值占全球产值的四分之一，并且首次超过了前10大地区之外的其他地区。截至2020年，美国以21%的产值位居第3。虽然印度的劳动力人数超过了中国，但其先进产业产值仅为中国的13%。

图 3：2020年前10地区在10大产业中的产业份额（10.1万亿美元中的7.6万亿美元）

从21世纪初到2019年，世界其他地区的总产值占全球最大份额，并超过了1995年至2003年排名第一的美国。随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美国的份额开始大幅下降，直至2010年。从那时起，美国的份额开始回升，但其中大部分增长来自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业。如果不考虑信息技术和其他信息服务，美国在10大产业中的全球份额将从上世纪90年代后半期的约24%降至2010年-2020年的约15%。与此相反，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后，经济增长迅猛，从2001年的6%左右增至2020年的25%以上。截至1995年，日本的全球市场份额与美国大致相同，但到2020年，其份额已降至约7%。尽管德国本应表现强劲，但其份额从1995年的10%左右下降到2020年的6%。

如前所述，本分析所涵盖的25年期间，全球先进产业产值占GDP的比例一直相当稳定。从1995年-2020年，中国在全球先进产业产值中所占的份额增加了22%，从3%上升到25%。同期，经合组织成员国的份额下降了27%，从85%降至58%。2017年-2020年，中国的产值增长了17%，在此期间，中国在10大产业的产值增加了4040亿美元。如果不包括信息技术和其他信息服务业，情况就更加明显了，中国的产值增长了3630亿美元，这一差距主要体现在机械设备、其他运输、化工和基本金属领域（图4）。其他地区在医药、信息技术和信息服务领域的表现确实优于中国，但这种情况可能不会持久，因为中国已将生物制药和人工智能列为重点发展产业。

图 4：2017年-2020年中国与其他地区先进产业产值的变化

我们可以看到这种零和竞争在各个地区的表现。ITIF确定了从2017年-2020年产值下降最多的产业和地区（不包括整体下降的机动车辆产业）：在奥地利和瑞士，产值下降幅度最大的是电气设备产业（分别下降11.5亿美元和1.15亿美元），中国增加了420亿美元；机械设备产业损失最大的是德国（164亿美元）、日本（140亿美元）、意大利（50亿美元）、巴西（41亿美元）、阿根廷（18亿美元）、墨西哥（15亿美元）和英国（18亿美元），中国增加了694亿美元；在计算机和电子产品方面，丹麦的产值减少了8000万美元，日本减少了65亿美元，韩国减少了180亿美元，中国增加了647亿美元；在化学品方面，巴西减少了87亿美元，加拿大减少了9亿美元，荷兰减少了14亿美元，挪威减少了4亿美元，巴基斯坦减少了6亿美元，新加坡减少了50亿美元，韩国减少了56亿美元，德国减少了54亿美元，法国减少了38亿美元，中国增加了355亿美元；在基本金属方面，日本的产值减少了172亿美元，土耳其减少了53亿美元，中国增加了864亿美元；在金属加工方面，德国减少了71亿美元，韩国减少了40亿美元，法国减少了34亿美元，西班牙和瑞典减少了12亿美元，中国增加了418亿美元。从1995年-2020年，七国集团下降幅度最大的是电气设备（下降41.5%），其次是基本金属（下降38.8%）。中国是这两个领域的最大受益者：市场份额增幅最大的是基本金属（增长39.5%）和电气设备（32.4%）。中国已做出战略决策，要在这些产业中实现超越，而且相对而言也取得了成功：2020年，中国的产业产值比全球平均水平高出47%，而美国的产业产值比全球平均水平低13%。要想了解这一差距的程度，需要求美国在制药、电气设备、机械和设备、汽车、其他运输、计算机、电气和光学、化工、基本金属和金属制造方面的产值翻一番。

• 截至2020年，在ITIF“汉密尔顿指数”的10大具有战略意义的产业中，中国有7个产业（计算机和电子产品、化学品、机械设备、机动车、基本金属、金属制品以及电气设备领域）的产值领先世界。

• 2020年，10大产业在全球经济中所占的份额（11.8%）与1995年（11.9%）大致相同，凸显了这些产业的全球优势竞争是一场零和竞争。

• 在先进产业方面，中国的专业化程度比美国高70%。要达到中国的专业化水平，美国的产值必须扩大1.5万亿美元（69%），这就需要美国将除IT服务外的所有“汉密尔顿指数”产业的产值翻一番。

• 美国国会可能将缩小这一巨大的先进产业产值的差距作为其首要的经济政策目标，包括通过税收、贸易和其他全面聚焦的国家产业战略要素。